寒旌映长安从北府小卒到天下共第37章 水仙之殇
水牢的恶臭和刺骨的冰冷似乎已沁入陈衍的骨髓。
黑暗、窒息、背伤在水浸泡下的溃烂化脓还有精神上挥之不去的阴影——那酷似赠婴妇人的老妇最后的目光如同烙印灼烧着他的灵魂。
他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在昏迷与清醒间挣扎也不知外面战局如何。
直到水牢的铁栅被再次拉开刺目的天光和咸腥的海风涌入伴随着刀疤队主那张永远带着鄙夷的脸。
“没死透?算你命大!”队主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的烦躁“刘将军(指刘裕)大军已将妖首孙恩困死在前方岛上!需要死士登滩啃下最后几块硬骨头!你这‘废物’不是想证明自己吗?机会来了!再当一次‘先锋’!要么死在滩头洗刷污名要么…哼!” 陈衍被像拖死狗一样拖出水牢丢在冰冷的甲板上。
久违的光线让他睁不开眼。
他发现自己身处一艘中型艨艟战船的底舱周围是几十个和他一样形容枯槁、眼神或麻木或凶狠的死士营同袍。
他们大多是被降卒、流民、罪囚组成的消耗品身上散发着绝望和戾气。
没有铠甲只有破旧的皮甲或布衣武器是磨损的环首刀或简陋的矛。
婴儿的下落依旧杳无音信这份牵挂像一块冰冷的石头压在心头。
船队在风浪中剧烈颠簸。
陈衍扶着船舷呕吐吐出只有酸水和苦胆。
他望向远处被舰队包围的岛屿:黑色的礁石犬牙交错几处狭窄的滩涂上隐约可见用乱石和破船搭建的最后防线一些蚂蚁般的人影在活动。
更远处岛上的高坡似乎聚集着更多的人。
“呜——呜——呜——” 低沉而穿透力极强的号角声从旗舰方向传来如同海龙的低吼。
这是进攻的信号! “登船!快!”军官的嘶吼在风浪中显得破碎。
死士们被驱赶着跳下大船登上更小、更灵活的走舸和赤马舟。
每条小船上挤着七八人操桨手奋力划动在汹涌的海浪中如同飘摇的落叶朝着那死亡滩涂冲去。
“放箭!”岸上的孙恩残军发出嘶吼。
箭矢如飞蝗般从礁石后、简陋的工事里射出带着凄厉的尖啸。
不断有小船被射穿漏水或被浪头打翻船上的人如同下饺子般落入冰冷刺骨的海水中挣扎几下便被浪涛吞噬或被礁石撞得粉身碎骨。
惨叫声瞬间被风浪和海战号角淹没。
陈衍所在的赤马舟险之又险地避过几轮箭雨船身也被射中几处海水汩汩涌入。
操桨手吼叫着用身体堵住破洞其他人则拼命舀水。
陈衍伏低身体冰冷的浪花拍打在脸上背部的伤口被咸水浸泡痛得他浑身抽搐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死死抓住船舷盯着越来越近的黑色礁石。
“砰!”船体猛地一震撞上了浅滩的礁石。
“冲上去!杀!”军官第一个跳下船挥舞着刀冲上湿滑的礁石滩。
死士们吼叫着踩着冰冷的海水和同伴的尸体迎着稀疏但致命的箭矢冲向孙恩军最后的防线。
战斗瞬间爆发短兵相接血肉横飞。
礁石滩上刀光剑影怒吼与哀嚎交织。
陈衍混杂在人群中机械地格挡、劈砍。
他早已麻木眼中只有敌人狰狞的面孔和挥来的武器。
他不再是那个金融分析师也不是琅琊陈氏的旁支子弟只是乱世漩涡中一具挣扎求生的行尸走肉。
北府军的死士如同潮水一浪接一浪地冲击着孙恩残军摇摇欲坠的防线。
凭借着人数和士气的绝对优势以及后续不断增援的生力军滩头的抵抗终于被粉碎。
陈衍跟着溃退的北府军士兵(死士营的幸存者已十不存一)踩着满地的尸体和破碎的兵器向岛屿深处的高地涌去。
岛屿的最高处是一块面向大海的断崖。
此刻断崖上聚集着孙恩最后的死忠——大约还有两三千人。
他们不再是凶悍的“长生人”战士大多是老弱妇孺、伤兵和少数狂热的信徒神情绝望而癫狂。
他们被压缩在断崖顶部狭窄的空间里背后是万丈深渊和咆哮的大海。
北府军的精锐步卒(不再是死士营)已经完成了合围长矛如林强弓劲弩对准了崖顶。
刘裕并未亲临最前线但代表他的将旗(建武将军旗号)已在崖下不远处的军阵中竖起昭示着最后的审判即将降临。
就在这时崖顶的人群忽然骚动起来向两边分开。
一个身着褪色道袍、披头散发的身影在几个亲信护卫的簇拥下走到了断崖的最边缘直面着下方黑压压的北府军阵和苍茫无际的大海。
正是孙恩! 海风猎猎吹动他散乱的须发和宽大的道袍竟显出一种诡异的、末路枭雄的悲怆与癫狂。
“信众们!”孙恩的声音异常洪亮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压过了风浪和军阵的喧嚣清晰地传到下方每一个人的耳中也传到刚刚抵达崖下的陈衍耳中。
那声音里充满了蛊惑性的狂热:“看!这滔滔碧波!非是绝路实乃登仙之门!吾得太上老君托梦今日便是我等‘水仙’归位之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文地址寒旌映长安从北府小卒到天下共第37章 水仙之殇来源 http://www.xiaoxiqiang.c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