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心巡天第八十三章 已不觉苦
倘若不相知莫如不相识。
倘若不相见何如不相辞! 时窗推开时窗又关上了。
陷在【历史坟场】里的人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故乡。
司马衡走了带走了勤苦书院直笔刻史的责任。
续写《史刀凿海》的工作他将在时间的长河里独自完成不再需要勤苦书院的人帮忙。
当然也没有人能再因为他司马衡锋利的笔刀宣泄私恨于勤苦书院。
但尚未消失的时窗还传来过去的声音隐隐约约暂未消散…… 七恨的声音! 那声音倒是从容有闲情的:“为何你要说……左丘吾总是徒劳做太多那都是庸人的笔墨呢?这种话说出来连我这样的魔中之魔都觉得残忍。
” 可七恨到此刻还有声音在窗外还未真正脱身这本就是令人意外的事情。
以七恨的谨慎在定住【子先生】和姜望的间隙都不肯一赌宁为斗昭所辱放弃亲身入局。
祂怎么还会在时窗外徘徊还跟司马衡闲聊? 事实上这颗超脱意念经由当初的那缕联系逃至司马衡身边时祂并没有尝试对司马衡做什么而是直接往历史坟场外逃亡以回归万界荒墓为唯一目标。
可司马衡拦住了祂! 更具体地说——【历史坟场】消亡了相关的时间祂这颗不朽者的意念被困在了【迷惘篇章】里。
不同于左丘吾在《勤苦书院》里的登圣司马衡早就站在超脱门外一早就是史家第一人可称当代“史圣”。
只是因为他得罪了太多人在现世几乎无处容身才未有圣名。
在过去的那些岁月七恨一度借“吴斋雪”的历史投影侵蚀了司马衡但从来没有彻底改变司马衡的意志也就未曾真正触及【迷惘篇章】。
而一心思念着故土的人却早已经把未来留在了这里。
左丘吾将“吴斋雪”剜去《勤苦书院》的那一步将司马衡“束之高阁”的那一刻司马衡就已经执笔划掉了回归现世的可能真正扎根在【迷惘篇章】里。
现在也正是利用【迷惘篇章】的力量让七恨的超脱意念无法挣脱。
时窗里的书院已经迎来最后的结果。
时窗外的对话像是一次路过。
司马衡的声音回答道:“你好像对我们有超乎寻常的好奇。
不仅要观察我们在做什么还想窥知我们的内心。
这些问题……是史家吴斋雪会问的但不应该出自你七恨之口。
” “魔非无情也!相较于人我们只是更不遮掩更坦诚心中所欲。
”七恨的声音悠然:“咱们毕竟旧相识不免牵挂老朋友。
” “魔非无情也!” 正是《鬼披麻》的第一句。
当然这书已经没人记得。
司马衡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慢慢地说道:“因为他总是做一些不见得有结果的蠢事。
但又不够贪婪不够珍惜自己。
因为他牺牲了这么多却没能留下你甚至没能留下你这颗意念!” 七恨显然是觉得荒谬的:“区区一个左丘吾已经做到这一步还想要如何?” 司马衡只道:“今世史家足称才能者三人而已!” “哦?”七恨问。
司马衡声如刻刀几是一字一顿:“史刀凿海司马衡为魔着史吴斋雪勤苦纪传左丘吾。
” “还有左丘吾?”七恨带笑。
司马衡道:“他做到了你我都没办法做到的事情。
” 七恨沉默了片刻道:“确实。
” 祂还不屑于否认事实。
“所以——”司马衡的声音说:“他这么了不起的人既然要用死亡来作为终篇结局理应更璀璨一些。
至少也该换掉你的命。
” 七恨哈哈大笑:“想要我性命的人有很多司马衡你不是特殊的那一个。
” “没关系。
历史会记得。
”司马衡说。
七恨的声音里有几分揶揄:“左丘吾已死时窗已封现在是你独自面对我——那么司马衡先生你要怎么换掉在下的性命呢?” 司马衡的声音就像他的笔刀一样只是平静地刻写。
即便是面对超脱者也不带太多情绪。
他说:“你的这颗意念就留在这里了。
我将在此成道——你不同意的话就来这里找我。
” 时窗对面的声音就此结束了。
连同时窗最后的痕迹也消失。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能够和司马衡建立联系。
他也不会再跨越时空忍受着岁月如刀的煎熬跟谁慢慢下一局棋。
湖心亭中礼恒之和孝之恒对视一眼。
他们都明白【迷惘篇章】里最后传来的这段对话是司马衡予书山的交代也是司马衡对现世的宣告—— 和勤苦书院再无关系的史家圣人司马衡将以【迷惘篇章】为道场!将在【历史坟场】中永驻。
作为时间长河中绝对的禁忌之地【历史坟场】是连时间都能杀死的地方。
它代表被埋葬的历史等同于无尽的消逝没有任何存在能够在这里把握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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