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编民间故事大杂烩第337章 纸衣刑
青竹镇的老人们总爱围在老槐树下唠嗑话题绕来绕去总离不了镇东头那间破瓦屋——屋檐下挂着块褪色的木牌写着赎心坊。
坊里住着个白胡子老头姓周专做一种怪活计:用浸过血泪的纸做衣裳。
镇里人都说那是给犯了重罪却又情有可原的人穿的纸衣刑。
要说这纸衣刑的讲究可比坐大牢还玄乎。
那纸衣是用犯人的血混着黄表纸浆浸染再用苦楝汁一遍遍浆过晒足七七四十九天。
穿上身时薄得像层雾可紧得能贴到骨头缝里。
最奇的是它会长心眼——要是犯人接着使坏纸衣就跟着心狠越勒越紧磨得皮肤渗血;要是真心改过纸衣便软和起来最后能化在风里跟没穿过似的。
这事儿传得凶可谁也没亲眼见过。
直到那年腊月镇上来了个穿青布短打的汉子腰间别着柄缺了口的铁剑眉峰里全是霜。
一、血仇 那汉子叫邓风三年前在陕西老家遭了横祸。
他本是个走南闯北的镖师因仗义救过几个被山贼劫的商队得了玉面剑的名号。
偏巧那年腊月他带着妻儿回乡探亲半道上撞着伙马匪。
领头的叫马九脸上有条蜈蚣似的伤疤听说邓风是镖师拍着刀笑道:听说你护镖厉害?老子偏要试试你这铁剑软不软! 那一夜马匪烧了他的庄子砍了他媳妇的头把他三岁的儿子挑在刀尖上甩进了枯井。
邓风被捆在树上看着妻儿的血渗进雪地里红得刺眼。
等他挣断绳子冲过去时马匪早跑了只留串带血的马蹄印。
他追了三个月从陕西追到湖北最后在长江边堵住了马九。
那马匪见了他反而笑了:就你?也配报仇?话没说完邓风的剑已经捅穿了他的心口。
血溅在他脸上温的黏的像极了妻儿的血。
后来官府抓了他判了斩立决。
可审案的老知县翻着卷宗直叹气:这马九糟践了多少户人家?光记录在案的就有七条人命。
邓风虽杀了人可......最后到底改了判发去青竹镇受纸衣刑——说是刑倒更像道坎儿过了就能重新做人;过不了就得被纸衣磨死。
二、纸衣 邓风是在腊月廿三那天进的赎心坊。
周老头正蹲在灶前烧火见了他也不抬头只说:脱了上衣。
邓风梗着脖子:我为啥听你的? 周老头这才抬起头眼神像把淬了冰的刀:我是马九的亲叔叔。
邓风的手按在剑柄上周老头却笑了你杀他时他怀里还揣着我给他求的平安符。
他说等做完这票就回河南老家娶媳妇给我生个大胖侄孙。
他从怀里摸出张发黄的纸符你看边角都磨破了可见他早忘了自己干的好事。
邓风的手松了。
周老头转身从木箱里取出叠黄纸浸在苦楝汁里搅了搅:这纸衣得用犯人的心头血染。
你扎破手指滴三滴。
血珠落进纸浆里像三朵小红花。
周老头抄起木槌一下下砸着纸咚、咚、咚震得邓风太阳穴发疼。
等纸晾干了裁成件窄袖短衫递给他:穿上。
邓风刚把纸衣套上胳膊就像被千万根细针扎着。
那纸紧得能掐出水顺着胳膊往心脏挤疼得他额角直冒汗。
周老头拍了拍他肩膀:疼就对了。
你杀马九时他媳妇抱着娃哭你没觉得疼? 三、心狱 头月最难熬。
邓风睡在赎心坊的草堆里纸衣像块烧红的炭贴着心口烙。
夜里听见老鼠啃墙他想摸刀可手刚动纸衣就勒得他喘不上气。
他试着逃跑可刚跑到镇口纸衣突然紧得像铁箍他跪在地上打滚额头顶在青石板上鲜血混着眼泪渗进砖缝。
想跑?周老头不知啥时候站在他身后你跑得过你心里的刀吗? 邓风咬着牙不说话。
直到有天他在镇西头看见个小丫头扎着羊角辫蹲在井边哭。
她怀里抱着个破碗碗里盛着半碗药汤——原来她娘病了没钱请大夫自己采了草药熬汤偏巧摔了一跤药洒了大半。
邓风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把自己带的伤药递过去。
小丫头抬头眼睛肿得像两颗红樱桃:叔叔你也是坏人吗? 邓风喉咙发紧。
他蹲下来帮小丫头把药末子重新拌匀:不是坏人。
那天夜里邓风发现自己身上的纸衣软了些。
他摸着胸口纸衣不再勒得慌倒像层晒过太阳的棉布暖暖的。
周老头坐在门槛上抽烟见他发愣说:你救那丫头是真心实意的吧? 邓风没说话可纸衣确实在变。
他试着帮镇东头的老木匠扛木头给讨饭的老头送热粥甚至在暴雨天把自家草席盖在别人家的谷堆上。
纸衣越来越软有时甚至能感觉到它跟着他的心跳一起一伏像在喘气。
四、新生 三年后的清明邓风蹲在赎心坊门口给周老头捶背。
周老头咳得厉害纸衣不知啥时候已经没了只留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衫。
邓风摸着自己结实的胸膛那里曾压得他生不如死的纸衣早没了痕迹只偶尔起风时能闻见股淡淡的苦楝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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