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兰厌胜劫第394章 板房遗照2008年7月15日
青川的雨下得没完没了。
不是倾盆的暴雨而是那种细密、冰冷、缠绵不绝的雨丝从铅灰色的天空飘落无声地浸润着大地也浸润着人心。
临时安置点的板房区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水汽中。
雨水敲打着蓝色的铁皮屋顶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噼啪”声汇成一片令人窒息的背景噪音。
编号B-17的板房位于安置点的边缘靠近一片尚未清理的废墟土坡。
雨水顺着土坡流下在板房门口形成一片小小的泥沼。
板房的门虚掩着里面没有开灯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淡淡的汗味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铁锈般的腥气。
王海蜷缩在靠墙那张狭窄的行军床上。
他身上还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灰色夹克是地震前妻子给他买的。
此刻这件夹克的前襟却被一种更深的、粘稠的暗红色浸透了。
他像一只被钉在案板上的虾米身体痛苦地弓着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只有微微颤抖的肩膀暴露着他尚未完全熄灭的生命迹象。
他的右手死死地按在左胸口。
手指的指缝间赫然露着一截古朴、冰冷的刀柄。
那是一把藏刀刀鞘早已不知去向。
粗糙的木质刀柄上用细密的银丝镶嵌出两条扭曲盘绕、首尾相衔的毒蛇图案——?。
刀身深深地没入了他的胸膛只留下这象征死亡和诅咒的柄端。
暗红的血液正顺着刀柄的纹路和他手指的缝隙极其缓慢地向外渗出洇湿了身下薄薄的床褥形成一小片不断扩大的、深色的污迹。
他的呼吸微弱而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胸腔里液体晃动的、令人牙酸的“咕噜”声。
剧痛已经麻木寒冷正从四肢百骸蔓延上来。
意识如同风中残烛飘忽不定。
他知道自己不行了。
那些人不信他会守口如瓶终究还是来了。
这柄刻着金兰纹的藏刀是他们给他的最后“体面”也是警告。
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移动着没有按在刀柄上的左手。
那只手同样沾满了自己温热的血颤抖得厉害。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摸索着伸向夹克内侧的口袋。
指尖触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小铁盒。
那是一个装过薄荷糖的旧铁盒边角早已磨得发亮。
王海的手指抠开盒盖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
他的动作笨拙而执着仿佛这是生命尽头唯一重要的事情。
铁盒里没有糖只有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
他颤抖着极其小心地将那张纸掏了出来仿佛捧着稀世珍宝。
纸的边缘不可避免地沾上了他手指的血污。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这张染血的纸轻轻地、珍重地塞进了自己按在刀柄的右手手心之下紧贴着自己那颗仍在微弱跳动的心脏。
做完这一切他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身体猛地一松头无力地歪向一边目光涣散地投向板房低矮、布满水痕的天花板。
那张纸在昏暗的光线下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一张被仔细抚平、折痕清晰的高考准考证。
**姓名:王小雨** **考场:北川中学 第3号帐篷考场** **座位号:17** **考试时间:2008年7月3日-4日** 在准考证背面的空白处一行用蓝色圆珠笔写下的、娟秀却透着坚定的字迹此刻被王海温热的鲜血浸染墨迹与血水交融、晕开显得格外刺目而悲壮: **“爸爸我替你看奥运。
”** 王海涣散的瞳孔似乎在这行字迹上停留了一瞬。
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在他沾满冷汗和血污的嘴角艰难地扯动了一下。
然后那最后一点微弱的光芒彻底熄灭在他空洞的眼底。
按在刀柄和准考证上的手无力地松垂下来。
只有那染血的准考证依旧被他无意识蜷曲的手指半握着紧贴在冰冷的刀柄和停止了跳动的心口上。
雨水敲打铁皮屋顶的声音成了这间狭小、冰冷板房里唯一的哀乐。
--- 北京人民大会堂某会议厅。
巨大的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而庄严的光芒将铺着深红色地毯的会场映照得金碧辉煌。
空气里浮动着高级香水的淡雅气息、新鲜花篮的芬芳以及一种属于权力中枢的、无形的凝重。
主席台背景墙上悬挂着巨大的横幅:“汶川地震灾后恢复重建对口支援省市签字仪式”。
台下来自中央各部委、全国各省市自治区的代表们济济一堂穿着笔挺的西装或庄重的制服神情肃穆。
长条形的签约桌铺着墨绿色的丝绒桌布上面摆放着待签的文件和锃亮的铜制名牌。
无数摄像机和照相机的镜头如同黑洞洞的眼睛对准了会场中心。
“……这充分体现了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我们坚信在党中央的坚强领导下在全国人民的大力支持下灾区人民一定能够……” 主持人的声音通过高保真音响系统在会场内回荡充满力量与信心。
李玄策坐在前排靠边的位置代表国安部出席。
他穿着深色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但眉宇间深重的疲惫却难以掩饰。
他努力集中精神听着发言目光扫过台上那些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扫过台下代表们或凝重或激昂的神情。
重建资金、土地政策、产业规划、生态修复……每一个议题都关乎灾区数百万人的未来。
这本应是凝聚力量、点燃希望的庄严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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