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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葬第72章 再逃

西瓜在胃里还没完全消化路就到头了。

不是真的没路是过不去了。

官道上设了重卡拒马桩排成排官兵比蚂蚁还多。

远远能看见城楼上飘着的旗不是熟悉的颜色。

阿青拉住一个从北边逃过来的老汉:“前面怎么了?” 老汉一脸惊慌:“过不去了!北边打起来了见人就抓充军!” 陈渡心里咯噔一下。

去京城的路断了。

他们退到路旁的茶棚。

茶棚里挤满了南逃的人个个面带惊恐。

有人说北军败了有人说南军退了真假难辨。

“怎么办?”陈渡问。

这是他第一次完全没了主意。

阿青盯着北边看了很久久到陈渡以为她要硬闯。

“南下。

”她终于说。

陈渡以为自己听错了:“南下?回南边?” “不是回南边。

”阿青转身目光扫过茶棚里慌乱的人群“是去该去的地方。

” 她没说该去哪里但陈渡隐约明白了。

怀里的木匣突然变得滚烫。

南下比北上更难。

北上时追兵在后南下时乱军在前。

路上全是逃难的人流车马挤作一团不时有孩子哭喊老人跌倒。

他们逆着人流走像逆水的鱼。

有人好心劝他们:“别往南了南边在打仗!” 阿青不听只管往前走。

陈渡背着小栓咬紧牙关跟上。

走了半天官道彻底堵死了。

溃败的散兵游勇冲乱了逃难的人群哭喊声、马蹄声、兵器碰撞声响成一片。

他们被迫离开官道拐进一条山路。

山路陡峭但清净。

小栓在陈渡背上小声问:“哥俺们去哪?” “去……送信。

”陈渡说。

他第一次明确说出此行的目的。

“送给谁?” “送给能救很多人的人。

” 小栓似懂非懂但不再问了。

山路越走越荒渐渐没了人烟。

傍晚时找到个猎户遗弃的木屋。

屋里积了厚灰但总算能遮风挡雨。

阿青在屋外设了几个简易的警戒装置——用细线拴着空罐子。

这是孙老柴教她的。

夜里山风呼啸像鬼哭。

小栓睡不安稳时时惊醒。

陈渡抱着他轻轻哼着母亲生前常唱的摇篮曲。

阿青坐在门口擦拭着她的短刀。

刀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要是……”陈渡突然开口又停住。

“要是什么?” “要是我们送不到呢?” 阿青的动作停了一瞬又继续擦刀:“那就一直送送到死。

” 她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陈渡不再问。

他知道答案了。

第二天继续赶路。

山里的秋天来得早树叶已经泛黄。

偶尔能看到野兔、山鸡但他们不敢生火打猎怕暴露行踪。

中午休息时阿青教小栓认几种野菜。

“这个叫马齿苋能吃。

这个叫灰灰菜也行。

但这个”她指着一株开着紫花的植物“有毒碰都别碰。

” 小栓学得很认真。

这孩子自从病好后好像一下子长大了许多。

陈渡在一旁看着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父亲也是这样教他辨认各种尸体特征如何从衣着、伤口判断死因。

生与死原来都在这最简单的传承里。

下午他们遇到一伙山匪。

五六个人拿着柴刀棍棒拦在路上。

“把值钱的留下!”为首的是个独眼汉子。

阿青把陈渡和小栓护在身后短刀出鞘。

独眼汉子看到刀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哟还是个练家子。

”他对手下使个眼色几人慢慢围上来。

阿青突然把刀往地上一插发出“铮”的一声。

“四海货栈的货也敢劫?” 那几个山匪脸色顿时变了。

独眼汉子仔细打量他们目光在阿青脸上停留片刻。

“原来是四海的朋友。

”他拱手赔笑“误会全是误会。

” 说完赶紧带着手下溜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陈渡看得目瞪口呆。

阿青拔出刀淡淡道:“扯虎皮拉大旗。

四海货栈的名头在这些地方比官府管用。

” “他们信了?” “宁可信其有。

”阿青收刀入鞘“这世道敢惹四海的人不多。

” 继续前行陈渡心里却更加沉重。

四海的势力越大他们的处境就越危险。

傍晚时分翻过一道山梁眼前豁然开朗。

山下是一片平原一条大河蜿蜒其间。

河对岸隐约可见城郭。

“那是……”陈渡眯起眼。

“沧州。

”阿青说“运河重镇。

” 又回到运河边了。

只是此运河非彼运河此沧州也非彼沧州。

他们不敢贸然下山在山梁上等到天黑。

夜幕降临对岸城中亮起灯火星星点点与天上银河相映。

“真美。

”小栓小声说。

陈渡搂紧弟弟。

是啊真美。

只是这美景之下不知藏着多少凶险。

半夜时分他们悄悄下山。

快到山脚时阿青突然拉住陈渡指了指前方。

月光下几个黑影正在渡口附近忙碌像是在往船上装货。

看打扮不是官兵也不像普通船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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