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葬第47章 地窖
离开清水镇两人又成了荒野里的孤魂。
官道不敢走专挑小路。
日头毒辣晒得人发昏。
小栓的脚又磨破了走一步咬一下牙。
“哥俺走不动了。
” 陈渡蹲下身:“上来。
” 背着小栓走了二三里看见个破庙。
庙门歪在一边供台上的菩萨落满了灰。
陈渡把小栓放在草堆上自己去找水。
庙后有口井井绳断了半截。
他费劲打上来半桶水浑浊得很沉淀了半天才能喝。
回到庙里小栓已经睡着了脸上都是汗。
陈渡用衣襟蘸水给他擦脸。
孩子的脸颊凹陷显得眼睛特别大。
傍晚时分小栓醒了发烧说胡话。
陈渡把最后一点干粮泡软了喂他他吃不下直摇头。
“哥俺看见娘了……” 陈渡心里发紧。
他摸摸小栓的额头烫得像火炭。
得找郎中可是没钱。
他想起王夫人给的钱还剩一些但不敢去镇上。
夜里小栓的烧更高了浑身抽搐。
陈渡抱着他一遍遍擦他额头上的汗。
“娘……别走……”小栓在梦里哭。
陈渡的心像被针扎。
他想起自己的娘死的时候也是这样发烧说胡话。
天快亮时小栓的烧退了些睡得安稳了。
陈渡却不敢睡听着外面的动静。
有脚步声很轻停在庙门外。
陈渡握紧斧头屏住呼吸。
门吱呀一声开了是个女子背着药筐。
看见他们愣了一下。
“你们是?” “逃荒的。
”陈渡说“我弟弟病了。
” 女子走近看了看小栓:“烧得不轻。
” 她从药筐里拿出几味草药捣碎了和着水喂给小栓。
“你是郎中?”陈渡问。
女子没回答只是说:“这庙不能待了官兵在附近搜人。
” 陈渡心里一紧。
“跟我来。
”女子背起药筐。
陈渡犹豫了一下抱起小栓跟上。
女子走得很快专挑偏僻小路。
穿过一片竹林绕过几个池塘最后在一处山崖前停下。
山崖下有个隐蔽的洞口被藤蔓遮着。
女子拨开藤蔓:“进去。
” 洞里很黑有股草药味。
女子点燃油灯是个地窖不大但干燥。
有张草铺还有个简易的灶台。
“在这等着。
”女子说完又出去了。
陈渡把小栓放在草铺上。
孩子的呼吸平稳了些脸上有了点血色。
过了一会儿女子回来带着米和药。
“熬粥。
”她生起火。
粥熬好了女子喂小栓喝下。
小栓睁眼看了看她又睡了。
“多谢。
”陈渡说。
女子没说话收拾着药材。
她约莫二十多岁眉眼清秀但神色冷淡。
“你叫什么?”陈渡问。
“叫我阿青就行。
”女子说“你们呢?” “陈渡我弟弟小栓。
” 阿青看了他一眼没再问。
晚上阿青睡在角落的草堆上。
陈渡守着小栓一夜没合眼。
第二天小栓的烧退了能坐起来了。
“这是哪?”他小声问。
“一个安全的地方。
”陈渡说。
阿青熬了药喂小栓喝下。
药很苦小栓的脸皱成一团。
“姐姐你是郎中吗?”小栓问。
阿青笑了笑:“算是吧。
” 她的笑很淡像水面上的涟漪一晃就没了。
陈渡帮阿青整理药材。
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
阿青教他辨认: “这是金银花治发烧的。
这是三七止血的。
” 陈渡学得很认真。
多学一样本事就多一条活路。
下午阿青出去采药陈渡在地窖里照顾小栓。
孩子精神好些了摆弄着阿青给的草编蚂蚱。
“哥这个姐姐是好人。
” 陈渡点点头。
乱世里好人不多。
阿青很晚才回来带着些野菜和一只山鸡。
“改善伙食。
”她说。
山鸡炖了汤很香。
小栓喝了一大碗脸上有了血色。
“多吃点。
”阿青把鸡腿夹给他。
晚上陈渡问阿青:“为什么帮我们?” 阿青拨弄着火堆:“看不得孩子受苦。
” 陈渡不信但没再问。
在地窖住了三天小栓的病好了。
阿青教陈渡认更多草药还教他简单的包扎。
“说不定用得上。
”她说。
一天阿青带回个消息:官兵撤了说是往南边去了。
“你们可以走了。
”阿青说。
陈渡犹豫了一下:“能再住几天吗?” 阿青看了他一眼:“随你。
” 又住了两天陈渡帮着把地窖修整了一番。
屋顶漏雨他补了补;灶台塌了他重新垒过。
阿青看在眼里没说什么。
一天夜里陈渡听见阿青在哭。
声音很轻像怕人听见。
他假装没听见翻了个身。
第二天阿青的眼睛是肿的但神色如常。
“今天教你们认毒草。
”她说。
她带着他们在附近转指认各种植物。
哪些能吃哪些有毒哪些能入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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