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葬第266章 老人
胡员外的尸首被草草收敛埋在了镇外乱葬岗。
官府贴了告示依旧是“失足落水”四个字盖着鲜红的官印试图压下镇子里悄然蔓延的流言。
但人心里的猜疑像河底的淤泥越是搅动越是浑浊。
济世堂的日子表面恢复了往日的节奏。
林老先生坐诊青娥抓药阿青帮着打扫院落晾晒药材。
只是后院那座无碑的衣冠冢像一道沉默的伤口提醒着曾经发生的一切。
无念和尚的伤好了大半能下地行走了但修为尽毁往日那疯癫锐利的气息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副空荡荡的僧袍和一双看什么都透着疲惫的浑浊眼睛。
他不再提降妖除魔只是每日在院中打坐对着运河的方向一坐就是一天。
这天下午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低低地压着河面。
阿青正拿着比她人还高的扫帚清扫着院角的落叶。
青娥在堂内分拣新收来的草药空气里弥漫着干枯根茎的苦涩气味。
林老先生送走最后一个病人关上医馆的门板。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后院而是坐在空荡荡的诊堂里望着门外灰蒙蒙的街道出神。
“爷爷您怎么了?”青娥放下手中的活计走过来轻声问道。
林老先生回过神摇了摇头眉头却依旧紧锁:“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安静有些不对劲。
” 太安静了。
自从胡员外尸体出现后镇上关于水鬼索命、河神发怒的流言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可偏偏运河 itself 却平静得异乎寻常。
往日里总能捞到的些古怪东西不见了连鱼汛都好得出奇。
这种平静像暴风雨前的死寂让人心头发慌。
“是那东西……还没干净吗?”青娥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老先生没有回答。
他起身走到墙边取下那个已经空了的、原本存放《水府堪舆图》残卷的暗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木框。
阴窍是封住了渡厄舟也与陈渡一同葬送了那爆发的幽冥之力。
但正如他之前所说余毒未清。
那邪物存在时散逸的煞气那些被它标记过的活人还有阴墟可能残留的势力……就像大火过后深埋在地下的灰烬看似熄灭一阵风来或许就能复燃。
“我去河边看看。
”林老先生忽然说道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爷爷我陪您去!”青娥立刻道。
“不用你看好家照应大师和阿青。
”林老先生摆摆手从门后拿起一根普通的竹杖佝偻着背走出了济世堂。
青娥看着爷爷消失在阴沉街角的背影心头莫名地一紧。
林老先生没有去主码头而是沿着河岸朝着上游较为僻静的地方走去。
秋风卷着枯叶打着旋儿掠过河面带着浸骨的凉意。
河水果然很静流淌得近乎温顺连往常盘旋觅食的水鸟都看不到几只。
他走得很慢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河岸、水面以及更远处芦苇荡的动静。
怀里的定阴盘早已失效他只能依靠自己几十年守陵生涯积累的经验和直觉。
走了约莫二三里地在一处水流回旋的河湾他停了下来。
这里的河岸泥土颜色有些异样不是寻常的黄褐色而是隐隐发黑还残留着一些被水流冲上来的、已经干枯发黑的水草形态扭曲。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极淡极淡的、若有若无的腥气不是鱼腥更像是……什么东西腐烂后又混合了铁锈的味道。
他蹲下身用竹杖拨开岸边的淤泥。
下面露出几片破碎的、黑灰色的陶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些模糊的、用暗红色颜料绘制的扭曲符号。
是那些制作“引阴符”的器具残片!看来之前阴墟的人不仅通过铜钱散布标记也曾试图在这里做些什么。
他继续往前探寻。
在靠近一片茂密芦苇荡的地方他发现了一串脚印。
脚印很新不大像是半大孩子或者身材瘦小的人留下的深深浅浅走向芦苇深处。
谁会在这种天气来这种地方? 林老先生警惕起来握紧了竹杖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芦苇很高枯黄的杆叶密不透风。
穿行其中只能听到风吹过苇梢的呜咽和自己脚下踩断枯枝的细微声响。
那串脚印在芦苇荡中蜿蜒了一段最终消失在一条被踩倒的芦苇形成的小径尽头。
小径通向河岸一处微微凸出的土坡。
土坡上站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破烂衣衫、头发纠结、背影佝偻的老头。
正是之前在旧坊被陈渡发现手腕有异常纹路的那个老人! 他此刻正背对着林老先生面向运河一动不动如同泥塑木雕。
手里似乎还捧着什么东西。
林老先生屏住呼吸藏在芦苇后仔细观察。
只见那老头缓缓抬起手将捧着的东西——那是一些黑灰色的、像是泥土又像是金属碎屑混合的东西——一点点洒向河里。
他嘴里还念念有词声音低哑模糊听不真切但那语调却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虔诚和……狂热!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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