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葬第222章 山中屋
木门在身后合拢将沈仵作离去的脚步声隔绝在外。
陈渡背靠着冰凉粗糙的木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
破屋里的空气带着陈年灰尘和木头腐朽的味道光线从墙壁的裂缝和屋顶的破洞透进来形成几道昏黄的光柱照出空气中漂浮的无数微尘。
肋下和肩膀的伤口在沈仵作的处理后疼痛稍减但一种更深沉的疲惫和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
他靠在门板上闭上眼睛几乎立刻就要睡去但脑中那根紧绷的弦却阻止了他。
不能睡。
这里并非绝对安全。
他强迫自己睁开眼打量这个临时的藏身之所。
木屋不大一目了然。
角落里堆着些散乱的、早已干枯失效的兽夹和捕鸟网一张用粗木钉成的矮床上铺着发黑干硬的稻草上面落满了灰。
屋角有个破了个大洞的瓦罐里面空空如也。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沈仵作留下的一个小包袱放在床边。
陈渡挪过去打开。
里面是几张硬邦邦的、掺了麸皮的黑面饼一个装满清水的皮囊还有一小包用油纸包着的盐。
他拿起皮囊小心地喝了几口水。
清凉的液体滑过干涩灼痛的喉咙稍微缓解了身体的焦渴。
他又掰了一小块面饼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饼很硬没什么味道但能填肚子。
吃了点东西喝了水精神稍微振作了一些。
他走到窗边——如果那墙上一个歪斜的、用木条胡乱钉着的洞口能算窗的话——透过木条的缝隙小心地向外望去。
外面是茂密的山林树木高大枝叶交错遮蔽了大部分视线。
只能看到近处虬结的树根和厚厚的落叶。
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林梢的沙沙声和偶尔几声不知名的鸟鸣。
这里确实隐蔽。
他回到床边没有躺下而是盘膝坐在地上背靠着床沿开始尝试调息。
体内的气息依旧紊乱虚弱如同干涸河床上残存的细流。
他引导着这微弱的气流缓缓流过四肢百骸滋养着受损的经脉和过度消耗的精神。
时间在寂静中一点点流逝。
阳光透过破洞移动光柱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变换着角度。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半个时辰或许更久一阵极其细微、不同于风声鸟鸣的窸窣声突然传入陈渡耳中! 他猛地睁开眼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声音来自木屋外侧像是有人……或者什么东西正极其小心地踩在落叶上慢慢靠近! 是沈仵作回来了?不对他说过快则三五日不会这么快。
是河伯祠的人搜山找到了这里?还是……山里的野兽? 陈渡悄无声息地移动到门后透过门板的缝隙向外窥视。
阳光被林木切割得支离破碎光影斑驳看不真切。
但那窸窣声越来越近已经到了木屋附近! 他握紧了身边的桃木剑虽然知道面对真正的搜捕这东西作用有限但至少能给他一点心理上的依靠。
脚步声在门外停了下来。
一片死寂。
陈渡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狂跳的声音。
“吱嘎——” 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不是门是旁边那扇破窗!一根削尖了的、前端被烧黑的细长木棍悄无声息地从木条的缝隙中伸了进来棍头上似乎还绑着一小块白色的东西。
不是攻击?陈渡心中一凛。
那木棍小心翼翼地探入左右轻轻晃动了一下似乎在确认屋内是否有人然后棍头一松那块白色的东西飘落在地。
做完这一切木棍迅速缩了回去。
紧接着那窸窣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是快速远离很快消失在林深处。
陈渡没有立刻出去。
他在门后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确认外面再无声息这才缓缓拉开门闩将门推开一条缝。
门外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树林。
他走到那扇破窗前低头看去。
地上躺着的是一块折叠起来的、质地粗糙的白色麻布。
他捡起来打开。
布上用木炭写着几行歪歪扭扭的字: “镇封勿归。
青困祠为饵。
证据已动风波起。
自保待机。
” 没有落款。
但这字迹……陈渡仔细辨认虽然潦草但笔画间的架构隐约带着沈仵作那种一丝不苟的痕迹!是他!他用这种方式传递消息! 消息很短但信息量巨大! “镇封勿归”——清江浦已经被河伯祠封锁戒严让他千万不要回去。
“青困祠为饵”——阿青果然被河伯祠抓走了他们把她当成了引诱自己现身的诱饵! “证据已动风波起”——沈仵作已经开始行动试图将留影石和账本递上去已经引起了上面的注意和风波! “自保待机”——让他保护好自己等待时机! 陈渡紧紧攥着这块麻布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阿青落入了河伯祠手中!虽然早有预料但得到确认心还是猛地揪紧。
河伯祠那帮人为了逼他交出留影石会对阿青做什么?他不敢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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