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葬第212章 井台戏
陈渡冲进院子时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正落在井台上。
阿青果然坐在那里。
不是平时那种发呆而是端坐着背挺得笔直双手优雅地交叠在膝上头颅微微仰起望着天边那抹将逝的霞光。
她身上还穿着那件单薄的寝衣赤着脚踩在冰凉的石井沿上。
她没有看陈渡嘴唇轻启一段空灵、婉转却又带着彻骨悲凉的戏文从她口中流淌出来。
不是之前那破碎的《牡丹亭》而是另一段更古老更哀怨的调子: “原来这玉砌雕栏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是《牡丹亭·惊梦》里杜丽娘的唱段。
她的声音不再是阿青那略带稚嫩的嗓音而是变得圆润、凄楚每一个转折每一个拖腔都带着专业戏子才有的韵味和一股化不开的绝望。
老渔夫躲在院门后只探出半个脑袋吓得浑身发抖。
陈渡停下脚步没有立刻上前。
他静静地看着听着。
阿青(或者说云官儿)唱得极其投入眼神迷离仿佛真的置身于那个春色如许、却无人欣赏的园林。
她的手指随着唱腔微微颤动做出兰花指的形态水袖虽无意态宛然。
唱到“似水流年”那句时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锥心刺骨的痛楚尾音颤抖着如同即将断裂的琴弦。
两行清泪无声地从她眼角滑落滴在井沿冰冷的石头上洇开小小的湿痕。
然后声音戛然而止。
她维持着那个仰首落泪的姿态一动不动仿佛一尊凝固的悲伤雕像。
院子里死寂。
只有风吹过破窗纸的呜咽。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低下头目光空洞地看向陈渡。
那眼神里没有了阿青的依赖和恐惧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属于另一个灵魂的疲惫和苍凉。
“你……找到石碑了?”她开口声音恢复了阿青的声线但语气却带着云官儿那种看透世情的淡漠。
陈渡心中一震。
她知道了?是附身的云官儿感知到了还是阿青残存的意识看到了他之前的行动? “嗯。
”陈渡应道慢慢走近几步在距离井台五步远处停下。
“云官儿?” 听到这个名字阿青的身体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她嘴角扯起一个苦涩的弧度:“多少年了……没人叫这个名字了。
” “你的簪子。
”陈渡从怀里拿出那根银簪。
阿青(云官儿)的目光落在簪子上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极其复杂的情感——有怀念有痛苦更有一种刻骨的恨意。
“它……果然在你这里。
”她喃喃道伸出手似乎想触摸又猛地缩回仿佛那簪子烫手。
“情已断……留着它还有什么用……” “情断于谁?”陈渡追问“你的‘兄’?他在哪里?当年的沉船是不是意外?” 一连串的问题让阿青(云官儿)的脸上浮现出挣扎的神色。
她双手抱住头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呜咽。
“不……不能说……他……他们会知道的……” “他们是谁?”陈渡逼近一步语气沉肃“告诉我云官儿!你的冤屈不说出来就永世不得昭雪!你甘心吗?甘心拖着这戏班子上下的魂灵永沉潭底不得超生吗?!” 最后那句话像一把刀子狠狠刺中了核心的怨念。
阿青(云官儿)猛地抬起头眼中幽蓝的光芒疯狂闪烁那张清秀的脸因为极致的怨恨而扭曲! “甘心?!我如何甘心?!”她尖声叫道声音刺耳“我云韶班上下二十七口!二十七条人命!就因为他们看上了我!就因为我不肯顺从!就设下毒计凿沉了我们的船!” 她浑身散发出浓烈的黑气井台周围的温度骤降空气中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和淤泥的腐臭。
“他们……是谁?”陈渡稳住心神再次问道桃木剑已悄然握在手中。
阿青(云官儿)死死盯着陈渡眼中的蓝光忽明忽暗像是在与某种无形的束缚抗争。
她张了张嘴几个破碎的音节从齿缝间挤出: “河……河伯……祠……” 河伯祠?! 陈渡瞳孔猛缩!竟然是他们!那个借着祭祀蛟龙之名横行乡里绑人献祭的邪教!他们竟然在二三十年前就为了逼迫一个戏子做出了凿沉船只、杀害数十条人命的恶行! “为什么?”陈渡压下心中的震惊“他们为什么非要你不可?” 云官儿脸上露出一种极度屈辱和悲愤的表情:“因为……因为那一年他们要选新的‘圣女’……所谓的‘圣女’不过是献给蛟龙的玩物!他们看中了我的容貌和八字……我不从班主和师兄们护着我……他们就……就……” 她说不下去了身体因为激动和痛苦而剧烈摇晃周身的黑气如同沸腾般翻滚。
陈渡明白了。
一切的根源在这里。
不是简单的意外是一场卑劣的谋杀!是为了满足河伯祠那肮脏的私欲!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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