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葬第100章 炊烟
那缕炊烟细得像快要断掉的线在清晨灰白的天空下若有若无。
陈渡背着阿青像一头濒死的牲口凭着最后一点本能朝着那线希望挪动。
下山的每一步都踩在虚空里腿软得随时会跪下去。
眼睛被汗水、雨水和血水糊住看什么都带着重影。
但他不敢停怕一停下就再也站不起来。
山林活了过来。
鸟在叫不知名的虫子也在嘶鸣衬得他的喘息声更加粗重狼狈。
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投下斑驳的光点晃得他头晕。
也不知走了多久摔了多少跤他终于连滚带爬地冲到了那片升起炊烟的山谷边缘。
那烟是从谷底一处依着山壁搭建的、极其简陋的木屋里飘出来的。
木屋歪斜屋顶铺着厚厚的茅草和苔藓像个长在山壁上的瘤子。
屋前有一小片开垦过的土地光秃秃的还没播种。
旁边用树枝粗略围了个圈里面空着。
是个猎户或者樵夫的落脚点。
陈渡心中稍定但警惕未消。
他先将阿青小心地放在一丛茂密的灌木后面自己则伏低身子仔细观察那木屋。
木屋门关着烟是从屋后一个简陋的石砌烟囱里冒出来的。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那缕炊烟在无声宣告着这里有人。
他深吸一口气握紧匕首慢慢靠近。
走到离木屋还有十几步远的地方他停了下来压低声音喊道:“有人吗?” 屋内没有回应。
他又喊了一声声音大了些。
木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双警惕的眼睛从门缝里露出来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在深山里的、浑身湿透、血迹斑斑、狼狈不堪的不速之客。
“谁?”门后传来一个沙哑、带着浓重山里口音的声音。
“过路的我……我姐受了重伤讨碗热水歇歇脚。
”陈渡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害将匕首往身后藏了藏。
门缝开大了些一个穿着破烂兽皮袄、头发花白杂乱、脸上布满深深皱纹的老者走了出来。
他手里拿着一把砍柴刀眼神像山里的老狼既警惕又带着点看透世事的浑浊。
老者上下打量着他又看了看他身后灌木丛的方向眉头皱得更紧:“你们从哪来的?这山里可不是寻常过路的地方。
” “北边清江浦。
”陈渡老实回答知道瞒不过这种老山民“惹了仇家逃难进来的。
” “清江浦?”老者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四海货栈的?” 陈渡心里一紧握匕首的手又紧了几分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老者看着他戒备的样子又看了看他几乎站立不稳的虚弱状态忽然叹了口气侧了侧身:“进来吧。
这年月都不容易。
” 陈渡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这么容易就让他们进去。
他犹豫着没有动。
老者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哼了一声:“放心老子要是四海的人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这屋子就我一个老棺材瓤子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不怕你们惦记。
” 陈渡这才稍稍放心转身去灌木丛后把阿青背起来踉跄着走进木屋。
屋里比外面更暗更狭窄。
只有一个土炕一个灶台角落里堆着些兽皮、干柴和简陋的猎具。
空气中混杂着烟熏、汗臭和一种草药的苦涩味道。
虽然简陋但比起外面的风雨已是天堂。
老者指了指土炕:“放那儿吧。
”他自己走到灶台边从锅里舀出半碗冒着热气的、看不清内容的糊糊递给陈渡“先吃点东西。
” 陈渡接过碗也顾不上烫几口就把那寡淡却温热的糊糊灌了下去。
一股暖流从喉咙滑到胃里稍微驱散了些许寒意和虚弱。
他把碗还给老者道了声谢立刻去看阿青。
将她平放在土炕上探了探鼻息依旧微弱但还算平稳。
他拿出怀里已经被体温焐得有些温热的药材包看向老者:“老伯您……您懂草药吗?我姐伤得很重。
” 老者走过来看了看阿青苍白如纸的脸色和肩膀上包扎处渗出的脓血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伸手翻了翻陈渡带来的药材挑出几样又从他自己的一个破木箱里拿出些晒干的草根树叶。
“去打点水来。
”老者吩咐道指了指屋角的一个木桶。
陈渡赶紧提起木桶跑到屋外不远处的一条山溪边打了满满一桶清澈冰凉的溪水。
回来时老者已经生起了小火正在一个小陶罐里熬煮药材。
他将陈渡打来的水倒进一个破木盆又加入些捣碎的草药示意陈渡:“给她擦擦身子降降温。
伤口那里等我熬好药膏再处理。
” 陈渡感激地点点头也顾不上避嫌用干净的布蘸着药水小心翼翼地给阿青擦拭额头、脖颈和手臂。
阿青的皮肤滚烫触手心惊。
老者一边熬药一边看似随意地问道:“四海的人为什么追你们?” 陈渡手上动作一顿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他们抓了我姐我去救她就……”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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