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医破局第192章 她说停世界就慢了一拍
第七日的晨光漫过岛礁时殷璃是被指尖的灼痛惊醒的。
她蜷在竹席上的手无意识攥紧掌心血珠正顺着指缝往下淌——那是昨夜握着玉戒时戒壁上的医道纹刻太深在掌心犁出的细痕。
抬眼便见喻渊立在石台前晨雾里他的身影被染得发白正用指节轻叩那方干涸的青石板。
露水没了。
他回头时发梢还沾着昨夜海风的咸湿但不是镜碎了。
殷璃掀开薄被起身赤足踩过凉丝丝的地板。
石台上那枚刻着字的铜牌仍在只是周围再无凝露成涡的奇观。
她伸手抚过石面触感从湿润变得粗粝像被某种更坚韧的东西覆盖了——是灵气带着人间烟火气的灵气。
他们能自己看了。
喻渊的指尖在石台上划出半道弧空气中浮起几缕微光正是昨日海面上那些浮游生物的幽蓝昨夜西南方向有灵息震荡药鉴台的灵柱崩了。
殷璃的瞳孔微微收缩。
前世药鉴台是医监最锋利的刀以之名碾碎过无数野医的方笺。
此刻她想起水面倒影里那个用金帛扎蝴蝶结的青年想起他泛红的眼尾——原来不是学不会规矩是规矩困不住人心。
去把陶罐拿来。
她转身走向木柜指尖拂过最上层的锦盒盒底压着的玉戒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那是前世医尊殿的信物戒身雕着十二重药草纹每道纹路里都锁着历任医尊的灵识。
从前她总嫌它沉此刻却觉得它轻得可笑。
喻渊将陶罐搁在火塘上时木柴噼啪炸开火星。
殷璃捏着玉戒的手悬在陶罐上方忽然顿住。
你说当年我接这枚戒的时候是不是也像他们举帛书那样?她声音很轻像是问风又像是问自己跪着抖着觉得这是天大的荣耀。
喻渊往火里添了把海芙蓉枝火星窜得更高了:那时你跪的是医道现在他们跪的是...自己。
玉戒落入沸水的瞬间陶罐里腾起刺目的白光。
殷璃后退半步看着戒身的纹路寸寸崩解——第一重碎成星屑第二重融成雾霭最后一重炸开来时整个火塘的火都灭了只剩一缕青烟裹着药香直直往天上钻。
这是给旧神的饯行酒。
喻渊拾起火塘边的藤环那是昨日旧灵网崩解时他捡的尖刺上还沾着血该来的快了。
正午的天暗得毫无预兆。
殷璃正替喻渊包扎藤环划出的伤口窗外的光突然像被谁抽走了。
她抬头时看见云层在头顶翻涌成一只巨大的眼睛眼瞳处浮着模糊的纹路——是医尊令和她前世戴的玉戒上的刻痕分毫不差。
残余的老东西。
喻渊的指节捏得发白袖中灵息翻涌想借你的影子立神让天下医者再跪三百年。
殷璃却按住他欲动的手腕。
她望着那虚眼看见它边缘正簌簌往下掉碎片像被风揉碎的纸人。
有细碎的声音从云里漏出来起初是嗡嗡的蜂鸣渐渐清晰成字句: ...他教我用金帛扎伤口比医监的麻沸散管用... ...昨日给张婶扎针她的脉跳得和共脉图上的星点一个节奏... ...为什么要跪?我治得好我自己知道... 虚眼抖得更厉害了。
殷璃松开喻渊的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掌心的血痕——那是玉戒留下的最后印记此刻正随着那些细语发烫。
它在怕。
她轻声说怕自己骗不了人了。
喻渊抬头望向虚眼忽然笑了。
他的笑里带着几分释然的狠劲像当年在医尊殿外那个偷递伤药的小药童终于撕碎了藏药的破布:当年他们用这枚戒锁你的灵现在倒要用你的影子锁天下人...可惜真神早不在神坛上了。
云层里的细语突然拔高像是千万人同时开口。
虚眼的轮廓开始扭曲先是眼尾崩成星尘接着整个瞳孔碎成光点最后连眼白都散作了云。
殷璃走到门口时风正卷着细碎的光粒从她身侧掠过。
那些光粒里有海芙蓉的香有金帛的锈有药罐的烫——是人间的味道不是神坛的。
她望着海平线那里有个白点在晨光里忽隐忽现。
去海边。
她对喻渊说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我好像...听见贝壳在说话。
喻渊跟着她往海边走路过石台时他瞥见那枚字铜牌上不知何时爬满了细密的裂痕。
但裂痕里不是空的有幽蓝的光正顺着纹路往外渗像有人在石心里种了片星海。
殷璃赤足踩上湿软的沙滩时潮水刚好退去。
她弯腰拾起一枚月牙形的贝壳指尖刚碰到贝壳边缘忽然所有的风都停了。
海浪悬在半空像被谁按下了暂停键。
喻渊站在她身后望着她发顶被风扬起的碎发忽然垂落望着她掌心的贝壳缓缓合上——那动作轻得像在捂热一颗心跳。
而九域的风就这么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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