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明朝开始的工业化第103章 大捷
大同镇冬。
这已是正统十年的最后一个月。
寒流如同来自西伯利亚的、永不餍足的远古巨兽裹挟着亿万吨冰冷的雪尘嘶吼着席卷了整个北地。
天地之间一片苍茫。
长城这条帝国用砖石与血肉筑成的脆弱边界早已在风雪中失去了它应有的轮廓仿佛一条被冻僵的、无力的地龙。
瓦剌的骑兵们便是在这样的天威之下集结的。
对他们而言这风雪并非阻碍而是战友。
是他们自出生起便已习惯的摇篮曲是他们发动劫掠时最好的掩护。
万马奔腾马蹄踏碎了冰封的河面扬起的雪雾遮天蔽日。
他们俯在马背上发出意义不明的呼啸那声音与其说是人类的战吼不如说是与这寒流相呼应的、属于草原狼群的原始嗥叫。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在开春之前进行最后一次南下劫掠那些能让他们度过这个冬天的牛羊、布匹和粮食。
明军的方阵就在前方。
瓦剌的万夫长“图鲁”轻蔑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他看到了。
稀疏、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垮的步兵方阵。
这是他们最熟悉的猎物。
百年以来他们的铁骑战术便是这些“两脚羊”步卒的噩梦。
只要一个冲锋一个凿穿这场“狩猎”便可结束。
“冲!” 他拔出了弯刀。
风雪被撕裂了。
万名骑兵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向着那个单薄的明军方阵发起了毁灭性的冲锋。
近了。
五百步。
三百步。
“放箭!” 瓦剌的弓手们在颠簸的马背上拉开了引以为傲的角弓。
那是足以在百步之外射穿三层牛皮的重箭。
他们已经预见到了下一刻的景象——箭雨落下那个脆弱的方阵血肉横飞阵型崩溃然后便是骑兵介入、肆意屠宰的狂欢。
箭雨如约而至。
然而预想中的血肉横飞并未出现。
那漫天的箭矢撞击在明军的阵列之上发出的不是“噗嗤、噗嗤”利刃入肉的闷响而是“叮!叮!叮当当!”一连串如同冰雹砸在铁瓦房顶上的、清脆到令人绝望的金属噪音! 图鲁的瞳孔在那一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不可能! 他的目力极佳他看清了。
那些明军士兵从头到脚被一种闪烁着幽暗光泽的、表面极其光滑的、制式统一的钢甲所覆盖。
那不是寻常的、用铁片拼接的粗劣铠甲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如同怪物外壳般的完美甲胄!瓦剌引以为傲的重箭在撞击到那光滑的弧面时竟被尽数弹开! 冲在最前方的瓦剌先锋已经与明军的矛阵轰然相撞。
下一刻图鲁的整个世界观崩塌了。
他引以为傲的勇士他们手中那足以劈开盾牌的马刀砍在那些明军的头盔和胸甲上。
火星四溅! “当!” 一名瓦剌百夫长的马刀竟在巨大的反作用力下当场崩断!而那名明军士兵只是被震得后退了半步随即他便以一种近乎于机械的、冷酷的姿态将手中那柄同样闪烁着寒光的长矛精准地、从战马的脖颈处狠狠刺入! 这不是战斗。
这是一场屠宰。
是一场工业对游牧的、单方面的处刑。
这些明军早已不是血肉之躯。
他们是来自南翔镇那个秘密工坊的、商砚辞用坩埚炼钢法锻造出的、第一批“钢铁魔鬼”。
图鲁陷入了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混乱。
他引以为傲的战术信仰在这一刻被那叮当作响的金属噪音彻底击碎。
冲锋。
撞击。
崩断。
刀刃卷了。
马匹倒了。
人碎了。
这是一场对他们百年战术信仰的公开处刑。
那些曾经任由他们宰割的“两脚羊”此刻披上了乌龟的外壳变成了刺猬。
不是钢铁的魔鬼。
“撤退!撤退!!”图鲁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然而迟了。
当骑兵失去了它一往无前的冲击力陷入步兵的泥潭时他们便不再是狼而是待宰的羊。
这场战役如砍瓜切菜一般结束了。
战报传回京城时只用了八个字:重创万人轻伤数百。
…… 大同镇伤兵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到化不开的、混合着血腥、草药、焦糊与腐肉的恶臭。
一名明军百户正躺在污血和腥臭的草席上等待着死亡。
他很“幸运”没有被当场杀死;他也很“不幸”在混战中他的臂膀被一名瓦剌武士的狼牙棒砸中造成了开放性骨折。
这在十五世纪就是一张死刑判决书。
伤口已经感染了。
高烧。
呓语。
那条手臂肿胀得如同发酵的面团皮肤紧绷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
军医早已束手无策唯一的“治疗”方案便是在他昏迷时用那把烧红的锯子将他的手臂截断。
但即便如此在这卫生条件几乎为零的伤兵营里死亡率也高得吓人。
就在军医拎着锯子准备动手时一个声音阻止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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